一支煙的時間

一支煙的時間

歐永恩看著煙蒂搖搖欲墜，白煙緩緩上昇，眼看香煙快將燒盡之時，她著急地四周眺望，可惜想見的人始終未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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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永恩於年初睇過流年運程書，知道自己今年會遇上很多阻滯和轉變。結果任職了三年的公司倒閉、遭到遣散、兩個月前又跟拍拖3年的男友分手、仲俾扖手偷去銀包及iPhone電話，需要補領証件信用咭之餘，仲要遺失朋友電話號碼，幸而電話內無儲存任何私人短片。

歐永恩剛找到一份新工作，在這座商業大廈的38樓上班。為了方便上班，她搬到附近，租住一個單位。面對新工作和居住環境，她同自己講：「要拋下過去的不愉快，重新開始新生活！」她已放下情傷，如果遇到適合的對象，隨時可以開始一段新感情；樂觀的她，一切隨緣。

歐永恩有吸煙的習慣，她在工作時間會作小休，落地下抽一口煙。每當午飯後三時許，飯氣攻心，她便會落地下走動一吓。她在地下抽煙時，間中會見到一位俊朗男士，兩人圍著垃圾桶邊抽煙。這位男士叫陳凱人，在這憧商業大廈的21樓上班。雖然兩人沒有交談，但都有點頭微笑。下午3點3漸漸成為他們的不成文約會。

一周後，星期五下午3點3，兩人又再碰面。今次陳凱人採取主動先開口，問歐永恩借打火機。話匣打開了，碰巧歐永恩當天在公司受了氣，有點冤屈，陳凱人打算向歐永恩講一個爛gag，逗歐永恩開心。

陳凱人問：「有一日，有個男人搭lift落G/F，部lift中途喺10樓停咗，lift門打開，見到一個衣著性感、身材超正嘅北方佳麗，佳麗用半鹹淡嘅廣東話對男士講：『夠淫蕩嗎？』男士色迷迷答：『夠！如果再淫蕩啲，仲好呀！』跟著女士一巴摑埋去！男士挖哂頭！點解個女士會摑個男士呢？」
歐永恩亂估一堆答案，但都估唔啱！最後要陳凱人開估。
陳凱人：「因為女士講『夠淫蕩嗎？』其實係問『Going down嗎？』」

歐永恩被哄得哈哈大笑，一切鬱結，一掃而空！此時陳凱人的電話響起，接聽完，他對歐永恩說：「有urgent嘢，老細急call，返上去先！下次再傾！」陳凱人擠熄煙頭後，怱怱離去。歐永恩望著他的背影，才醒起剛才沒有問對方的名字或聯絡電話。不過唔緊要啦，過了weekend下周見面時，再問他也未遲。

星期一下午3點3，歐永恩悉心打扮，落地下專誠見陳凱人。但抽了三支煙都未見陳凱人出現，死死地氣返上38樓。自這一天開始，歐永恩落街抽煙時，再沒有碰過陳凱人。陳凱人就這樣失去了影踪。

歐永恩十分後悔上個星期五沒有取得他的聯絡。每當歐永恩乘電梯落樓時，電梯發出機械提示聲音：「38樓，38 Floor，往下，Going Down。」歐永恩一聽到Going Down，又想起這位爛gag王。但守株待兔，只得乾等份兒。

陳凱人失蹤後第十天，歐永恩獨自在抽煙時對自己講：「好！我而家點起一支煙，如果一支煙時間內都見唔到佢，咁即係天意話俾我聽同佢無緣份。以後唔再諗佢！」好！點起一支煙，歐永恩看著煙蒂搖搖欲墜，白煙緩緩上昇，眼看香煙快將燒盡之時，她著急地四周眺望，可惜想見的人始終未有出現。香煙已盡，歐永恩垂下頭認命，把煙弄熄後返回38樓。

「叮叮噹噹」一堆碎銀跌落地下之聲，一個五蚊銀碌到歐永恩腳邊。一名男士剛剛跌低散紙包，歐永恩拾起五蚊銀交回該名男士，正在踎低拾錢的男士起身接過說：「唔該小姐！」嘩！面前嗰位男士竟然就是陳凱人！皇天不負有心人。歐永恩極力抑壓著興奮的情緒，笑說：「喂！無見咁耐，你去咗邊呀！？放Annual Leave呀？」
陳凱人傻笑：「係呀……係呀……」
歐永恩不再輕易放過：「多謝你上次講咗個爛gag，不如……放工去飲杯嘢吖？」
「好呀！我而家趕住去見客，今晚6點半呢度等！」
「好呀！唔阻你啦！今晚見！」

當晚兩人準時應約，他們到公司附近的Starbucks飲咖啡。兩人正式自我介紹，簡單交換個人背景，歐永恩發現和陳凱人有很多共同話題，所抱的睇法也相似。是一位具潛質的理想對象。兩人交換電話後，相約日後再見面。

一天後他們相約晚餐，言談甚歡。結帳後兩人步出餐館，歐永恩站在門外抽煙，她奇怪怎麼陳凱人不抽？陳凱人不好意思說：「其實我戎緊煙……」。原來陳凱人失蹤十天，不是他放大假，是意志堅定的陳凱人決定戎煙，上班時間無抽煙。那個週末，陳凱人女友因為她有第三者，向陳凱人提出分手，陳凱人挽留不果。臨離開時，女友叮囑陳凱人要戎煙。陳凱人決定以戎煙來紀念這份感情，如果日後有朋友問他戎煙的原因，他會回答是因為要悼念這份舊情。

歐永恩問：「咁你而家戎甩哂未？」
「未甩哂，不過已經食少好多，早晚一支，返工唔食。」
「如果你新女友唔介意你食，咁你會唔會食番？」
「佢唔介意呀？……我諗……我應該會食番……」
「咁如果你新女友想你食呢？咁你又點？……」
「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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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這晚開始，歐永恩和陳凱人便每天3點3固定見面，之後增至下班、早餐、午餐、週末和每晚。兩根煙一起燃點，火光驅除孤單的冰冷。兩人的憂愁和寂寞，都隨著口中白煙，呼出體外，向上飄浮，煙消雲散於爛gag笑聲中。

送給聶秀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