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臣: 共你高貴地擁抱

2015年6月22日星期一

共你高貴地擁抱

共你高貴地擁抱

Lula在街市買菜，她每天中午都要煮飯給家中的老太太吃。Lula是一名35歲菲律賓女傭，樣子平庸、個子矮細又肥胖、膚色黝黑。一個平凡唔起眼的普通菲傭。

Lula的僱主住在太子區界限街，臨近深水埗。很多賣布的布行都開設在深水埗區，深水埗街頭有一個特色：就是一些巴基斯坦人在街上等待做搬運散工。布商找巴基斯坦人搬布搬貨，以時薪計算，即日出糧。街上站著其中一個巴基斯坦男人，他就是Jammu。

40歲的Jammu，5尺6吋、周身粗密的體毛、頭髮捲曲、輪廓鮮明、有肚腩、大眼袋、蓄鬍子。一個典型的草根巴基斯坦男人。

兩個平凡的少數族裔人士，終於在街上邂逅而結識，仲發展成為情侶。Lula星期日休息，深水埗的布行也在星期日休息，所以Jammu和Lula通常會在星期日約會。在附近的公園傾偈唱歌或吃東西，不算是什麼高消費娛樂，但兩人可以見面已經很開心。

Jammu和Lula在香港是三等公民，承受著無形的歧視，最典型的歧視就是叫他們做「賓妹」和「阿差」；或者嫌他們有體味或污糟。兩人在異鄉遇上，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互相安慰在香港生活遇上的苦頭。

Lula在馬尼拉讀大學，大學畢業後到香港做傭工，賺港元寄回家鄉供養父母。Jammu離鄉別井，跟鄉里來港碰運氣，希望改善家鄉親人的生活水準。

Lula的男僱主黃先生在灣仔駱克道開酒吧，對象客人是西人居多。酒吧間中多客人的時候，黃先生會叫Lula到酒吧幫手洗杯洗碟。黃先生知道這樣做是觸犯勞工條例，但在飲食行業，這情況是十分普遍，所以黃先生便知法犯法。Lula驚遭僱主辭退，只好唯命是從。

＊　＊　＊　＊　

這個星期天下午，Jammu和Lula在深水埗公園的長櫈上吃著雞骴飯盒，對於兩人來說，已經很滿足，可能他們有宗教信仰，所以容易滿足、時刻都充滿感恩的心。

Jammu的心願是能夠請Lula到酒店吃一頓buffet。在常人眼中，吃一頓buffet只是小事一樁。但對於Jammu那份微薄薪金來說，吃buffet是一項奢侈消費。

Jammu吃罷飯盒，到公園的公廁洗手。當Jammu返回長櫈時，Jammu神情緊張拉著Lula的手，急忙地離開公園。過了幾條街後，Jammu才肯停下來，喘著氣向滿面疑問的Lula解釋：Jammu手中拿著一個雞皮紙袋，內裡藏有港幣三萬元。原來Jammu剛才在公廁的廁格內發現這個雞皮紙袋，打開一看，貪念一起，把它據為己有，打算把款項跟Lula對分。

Lula是天主教徒，把持住心中貪念，認為要將這筆失款交到警署。Jammu是伊斯蘭教徒，心神稍定之後，內疚自己起的貪念。Jammu和Lula決定把失款交去深水埗警署，交由警方處理。警員替兩人登記資料後，離開警署時已經天黑了，一天假期就這樣虛渡了。

Lula的手電響起，是黃先生來電，他叫Lula立即去灣仔酒吧幫手。黃先生都「識做」，會把當晚酒吧的貼士分給Lula，當作打賞她的超時工作。

Jammu送Lula到灣仔酒吧，兩人一起乘港鐵去灣仔。Lula走在駱克道，很多菲律賓同鄉穿著性感，在門口招客。Lula從後門進入酒吧，Jammu想借用酒吧的洗手間，也跟隨在後。Lula在水吧見到黃先生正煩惱著。

原來黃先生的酒吧有live band演唱英文歌，今晚安排了那隊外藉band演出，但欠了兩人：女主音和電結他手。兩人為何失場呢？原來他們是一對酗酒情侶，這個傍晚時兩人醉酒後互毆，送院留醫。現在快到演出時間了。

客人坐滿酒吧內，黃先生正束手無策之際，一把女聲：「Let me try」，眾人回頭望過去，毛遂自薦的人正是Lula。黃先生苦笑幾吓：「Don’t kidding me」。像電影情節一般，Lula唔理黃先生，好型好chok充滿自信咁步向表演台。其餘樂手跟隨而上，而電結他的位置，由Jammu站上。原來Jammu在伊斯蘭堡學過結他，靠做伴奏謀生，後來離開巴基斯坦後，便無再拿起結他。

顧客們見到呢個「騎呢菲傭」上台，以為酒吧搞新綽頭，屏息以待有什麼新穎表演。老闆黃先生雙手掩面低頭無眼睇。

Lula向band leader示意後，音樂響起，Lula開聲，唱出Rock版的《You light up my life》。原來Lula在馬尼拉屢次贏得歌唱比賽冠軍。到香港打工後便再無拿起支咪，今次終於有用武之地。嘩！Lula的天籟之音，加上Jammu的搖擺結他，在場觀眾全部拍爛手掌，包括老闆黃先生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