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4年5月26日 星期一

蒙古仔 - 上集



蒙古仔 - 上集

天水圍一間Band 5的中文中學內,學生在操場上完早會後,由操場沿樓梯,魚貫返回班房上課。其中一位男學生遭後面另一位男同學惡意踩甩鞋踭,後面那位男同學仲惡人先告狀:「望咩呀!?死蒙古仔!係咪噚日未打夠你呀?!」

兩個男同學「厲眼互啤」拔劍張弓之際,站在走廊的阿Sir見狀,上前喝止:「喂!行啦!咪阻住後面呀!」兩名男同學才停止互啤,好唔順氣咁歸大隊,繼續向前行。感覺上好有「監獄風雲」feel,畢竟天水圍Band 5中文中學,是一座孤城監獄的一個小縮影。

遭人踩甩鞋踭的男學生,名叫「烏吉斯」,今年15歲,就讀中三E班,身高1.69米,身材較同班「只顧打機不做運動」的同學高了一截。他是一位從大陸來的新移民,原藉蒙古,來港半年,仍未習慣香港新環境。烏吉斯雖然在堔圳住過幾年,但廣東話仍然係半桶水,他有北方人的面相:額高眼細,遭同學改花名叫「蒙古仔」,成為班中常被戲弄的目標。

班中有四個無惡不作的男同學,結黨自稱「F屍」,模仿台灣的「F4」。由於他們成績惡劣,頻頻留班,1718歲仍然讀緊中三。所以全班身材最高的五位同學,就是「F屍」四人和烏吉斯。烏吉斯自幼在蒙古學習騎馬、射箭、摔跤、演奏馬頭琴、跳民族舞蹈等,所以身材較高、體格較強壯。小息或放學時,F屍」經常戲弄挑釁烏吉斯,甚至大打出手。如果單打獨鬥,烏吉斯一定有勝數,無奈「F屍」喜歡圍揪,雙拳難敵八手,烏吉斯只有捱打份兒。烏吉斯漸漸培養出憎恨香港人的潛意識。

班中有十位大陸同學,但他們都不想成為烏吉斯的朋友,因為任何同學,只要一跟烏吉斯成為朋友,就會自動過戶成為「F屍」的整蠱目標。所以烏吉斯在班中很孤獨,他對香港這個城市沒有任何歸屬感,甚至憎恨這裡。

烏吉斯母親早逝,他跟父親兩人移民到香港,住在天水圍公共屋邨。父親在大陸時當過武警,一心想落香港找機會,經鄉里介紹後,於荃灣區一間蒙古餐廳當烤餅師傅。

烏吉斯曾經多次要求父親,一起回大陸生活,但父親相信兒子在這裡接受教育和工作,將來發展機會一定比內地好,所以拒絕了兒子,心想兒子日後定會明白自己的苦心,兒子講出遭人戲弄和圍毆,父親說當作磨練意志吧。

不起眼的烏吉斯在班中,是最被忽視的一個,自我形象低落。七天前上體育課時,體育老師是「香港射箭會」的成員,他特地向校方申請購入一把弓、箭、和箭靶,介紹「射箭運動」給學生。當體育老師示範後,同學們可以初嘗射箭的滋味。輪到烏吉斯的時候,他滿懷自信地一手執起弓箭,一箭射中紅心!百步穿揚,技驚四座。

有同學為他鼓掌。烏吉斯首次重獲早已失去的自信心。可惜到第二天,老師發現運動器材室內,那把弓已遭人惡意破壞扭彎,不能再使用。校方仍在調查當中,但沒有找到足夠證據。烏吉斯相信是「F屍」所為,連唯一一樣讓烏吉斯有自信的東西都要毀滅。他一拳打牆發洩:「頂解呢啲腥簡人憂簡住窩?(點解你哋香港人要趕絕我)?」烏吉斯對這裡已經絕對失望和死心。

明天是烏吉斯的16歲生日,父親每年都沒有替兒子慶祝生辰的習慣。家裡沒有電視機,烏吉斯放學回家後做功課,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也沒人可問。晚上7時自行到屋邨樓下茶餐廳買飯回家獨個兒吃,父親在餐廳上班,待深夜12時後下班,才由荃灣返回天水圍。

    * * * * *

今天放學後,烏吉斯在男廁和「F屍」又再開拖,除了被人打之餘,連母親留給自己的遺物:一隻國產手錶也遭踩爛。如今烏吉斯在家中望著破爛的手錶,想念已離世的母親,水珠掉落膝頭。

晚上7時許,烏吉斯已經肚餓,他錢包中的零用錢遭「F屍」搶走,現在只好搜索家中的木櫃、抽屜、鐵罐,希望找到些零錢,才能湊足20元買飯盒。摷吓摷吓,烏吉斯竟然不經意喺父親的抽屜中找到一包用報紙包著的重物,好奇心驅使下,拆開報紙後,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支「黑星手槍」!

烏吉斯眼睛發光,他終於找到出路了!有槍在手,他對「F屍」終可進行大復仇:
一,他要求回蒙古,但遭父親拒絕,決定以死抗議、他想跟死去的母親,在天上團聚、
二,明天是他16歲生日,他想生日和死忌於同一日,方便日後父親一次過拜祭。
烏吉斯看過美國校園槍擊事件報告,他決定明天帶槍回校,槍殺完「F屍」後,再吞槍自殺,了斷殘生。自殺都有四人陪葬,十分划算。

烏吉斯把槍包好後放回原位,原封不動。他知道父親今夜回來後一定會檢查手槍,為免打草驚蛇,他打算明天早上7:30趁父親熟睡時,才偷槍上學,大開殺戎。

這晚,他挑選愛吃的「鹹魚蒸肉餅飯」作為他的最後晚餐。12時上床,夢中烏吉斯見到慈祥的母親站在蒙古草原上,溫柔地向自己招手。他從未睡得這麼香甜,享受這生人中的最後一晚。

時針向清晨七時三十分,一分一秒,有節奏地邁進,
嘀嗒嘀嗒嘀嗒…….

待續


二少爺說︰壓力把人迫瘋。

10 則留言:

LinkWithin

Blog Widget by LinkWith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