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無常

終極無常

一間電影公司的會議室內，編劇組約了導演來開會，人人稱這位導演叫「馬Sir」。馬Sir看畢電影初稿後，表示滿意，這部電影暫定戲名為：《終極無常》。馬Sir對這部未開拍的電影充滿信心。

這套《終極無常》是一套港式警匪片，內容講一名熱血幹探，調查一宗連環殺手案件時，引發出幹探自己的心理陰暗面，繼而踏上成魔之路。飛車、搏擊、槍戰、爆炸、虐殺場面、兄弟情、愛情線兼備。表面上是一套典型的港產警匪片，但馬Sir其實想講一個命題：「無常」。所有既定的電影橋段，在《終極無常》內會都被一一推翻，反映出現實人生的「無常」。

舉例：幹探被悍匪用機關槍掃射，一般警匪片中，幹探都會避開所有子彈，不會受傷。但在《終極無常》內，第一男主角甫一出場，就被亂槍掃死。反映出「人生的無常」。由第二男主角頂上。

例如：查案期間，幹探毫無頭緒時，總能幸運地找到驚人新線索，破案拉人，但在《終極無常》內，幹探始終找不到任何線索，仲愈查愈亂。反映出「人生的無常」。

又例如：一般電影，男女主角由冤家開始，成為情侶收場。但在《終極無常》內，男女主角不但沒有擁抱接吻戲，更安排男的明直暗攣、女的變成虔誠教友，反映出「人生的無常」。

再例如：奄奄一息的配角被救護車送去急症室，搶救後一定可以渡過危險期。但在《終極無常》內，重傷的男配角，因救護車途中爆軚而失救不治。反映出「人生的無常」。

仲有：奸角的最後收場會慘死或收監，但在《終極無常》內，壞人繼續殺人、逍遙法外，仲有錢去埋太空旅行添。好人通通被殺。無天理之餘，更反映出「人生的無常」。

馬Sir希望這套戲能夠帶給觀眾一個訊息：「人生無常，沒有東西是理所當然的。」監製和製片都對這套「另類警匪片」抱有期望，一定能創港產片之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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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終於開鏡了，最初十天，拍攝工作一切順利。電影公司上上下下對這套破格電影充滿期待。影片完成了一半，第一男主角「達哥」在日本涉嫌藏毒被捕。被日本警方扣留，不得返港。「達哥」餘下一半的戲份如何處理？拍戲進度頓停。拍拍吓戲，男主角竟然於異地收監，馬Sir慨嘆：「人生自由……真係無常啦！」

監製臨時找來另一男演員做男主角，用VO交待「達哥」在戲中因吃魚時，不慎喫魚骨死了，反映出人生的無常。新男主角上場，拍攝工作才得以繼續進行。

當影片完成了三分二之後，有一晚深夜，馬Sir拍戲收工後，駕車回家，在屯門公路遭另一醉駕司機逆線撞車過來，受了重傷，住院留醫。拍戲進度再次受阻，拍拍吓戲，導演竟然要入院療養，監製慨嘆：「人嘅健康……真係無常啦！」

餘下三分一的拍攝工作，製片人找來另一位導演做臨時執行導演，繼續開工。無奈那位臨時導演專拍「茅術彊屍片」，他改了劇本，把戲中那名連環殺手一變為二：變成兩名「黑白無常」的彊屍；最後要出動茅山師傅收伏彊屍。更將戲名改為《終極黑白無常》。

拍了三組戲後，Ending戲是在古廟拍攝，人鬼大戰。怎料搭好的古廟外景棚竟然被突然襲港的十號風球全數吹毀。拍戲進度再度受阻，拍拍吓戲，外景棚竟然被吹毀，監製慨嘆：「風災水災……真係無常啦！」

禍不單行，「茅術彊屍片」導演要預支上期人工，監製因資金周轉問題，拒絕了他。導演一怒之下劈炮唔撈。製片人再找來另一位台灣導演做臨時執行導演，繼續開工。無奈那位台灣導演專拍「佛教電影」，他改了劇本，把那名連環殺手寫成是眾人心中的心魔而已，完全是大家幻想出來。借電影講「無色」、「無形」、「無相」、「無生」、「無滅」的佛學哲理。更將戲名改為《無極無相》。

電影老板想知道自己投資的電影拍成點，滿心歡喜的老板在試片室睇完毛片後，赫然發現該片已發展到無藥可救的絕地。老板面黑如炭，心裡涼了一截，投資的錢等同扔落鹹水海。

老板捉了監製入房，狂炳了整整一個下午。垂頭喪氣的監製慨嘆：「老板嘅心情……真係無常啦！」

電影老板要求電影打入大陸市場，所以不能有彊屍鬼怪的情節，勒令監製改結局，監製找來另一位導演做臨時執行導演，替餘下部份執手尾。這位導演專拍「科幻片」，他改了劇本，把那名連環殺手寫成是外星人，殺地球人後製成標本，帶回銀河系，加入大量CG，更將戲名改為《終極外星》。電影終於在多災多難中殺科。電影老板勉強收貨。電影老板安慰自己：「投資賺蝕……真係無常啦！」

馬Sir終於出院，在試片室看完《終極外星》first cut後，慘不忍睹，點解好地地一套咁有heart、咁有potential嘅戲，竟然會搞成咁？

電影老板沒信心能夠找到戲院肯上映，改為打算發行VCD算數，仲係15蚊一隻的貨色，貴啲都無人願買。

馬Sir步出試片室，在咖啡店巧遇上Stanley。Stanley是香港國際電影節的籌委成員，馬Sir向Stanley大吐苦水。Stanley聽完故事簡介後，覺得這套《終極無常》好cult！特地安排在電影節中作「神秘午夜場」公映。

電影節上映當晚，場內觀眾都是cult片fans，結果《終極無常》獲得一致好評。一套戲有齊警匪彊屍佛學和科幻的元素，甚稱「Cult片之王」。馬Sir舒一口氣：「觀眾口味……真係無常啦！」

觀眾在網上一傳十，十傳百，有院商主動洽談上映事宜。《終極無常》終於重見天日，馬Sir被cult片fans捧上神臺級。更有電影公司跟風，開拍這類Fusion電影，「歌舞」溝「賭術」、「古惑仔」撈「鬼片」、「勵志」加「豔情」、「喪屍」撞「賀歲」。Cult片如雨後春筍，蔚然成風。

雖然《終極無常》在多災多難中完成，但它終於能做到馬Sir當初預期的成績。《終極無常》已經是殿堂級的港產cult片王。連Quentin Tarantino都致電找馬Sir斟合作機會。電影公司上上下下對這個電影奇蹟都嘖嘖稱奇，一齊慨嘆：「電影嘅成敗……真係無常啦！」


完

羅文說過：「知否世事常變？變幻才是永恆」。在「局局新鮮局局新」的世界裡，有幾多事情，我們可以完全掌握到呢？我們處於的世界……真係無常啦！

Ordinary World – Duran Duran

Came in from a rainy Thursday on the avenue
Thought I heard you talking softly.
I turned on the lights, the TV and the radio
Still I can't escape the ghost of you
What has happened to it all?
Crazy, some'd say,
Where is the life that i recognize?
Gone away...

But I won't cry for yesterday, there's an ordinary world,
Somehow I have to find.
And as I try to make my way, to the ordinary world...
I will learn to survive.

Passion or coincidence once prompted you to say
"pride will tear us both apart"
Well now pride's gone out the window cross the rooftops, run away,
Left me in the vacuum of my heart.
What is happening to me?
Crazy, some'd say,
Where is my friend when I need you most?
Gone away...

Papers in the roadside tell of suffering and greed
Here today, forgot tomorrow
Ooh, here besides the news of holy war and holy need
Ours is just a little sorrowed talk

(just blown away...)

Every world, is my world...
(I will learn to survive)
Any world, is my world ...
(I will learn to survive)

Any world, is my world...
Every world is my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