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臣: 酒廊民歌 By 歪歪

2011年7月26日星期二

酒廊民歌 By 歪歪

酒廊民歌

今年是2011年。我記得1982年的年初一，港英政府第一次在維多利亞港舉行新年煙花匯演，實在好精彩！是你陪我站在尖東海濱，一起欣賞煙花。

問起我們是如何相識的？要數到卅年前，即是1981年。我們一起在尖東的酒廊工作，你和我都是做侍應生，由同事變成情侶。我們第一次約會是放工後，一起去旺角麗聲戲院看午夜場，是徐克導演的《鬼馬智多星》。

1981年，麗的電視播出一套由張國榮和倪詩蓓主演的電視劇《甜甜二十四味》，因你長得有點似張國榮，還在人前人後稱讚我貌似倪詩蓓，所以大家都說我們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那年我剛滿18歲，為了想和你朝夕相對，我便用為了方便上班作籍口，跟父母說要搬出來住，他們早就反對我跟你的交往，更絕對不容許我和你同居，所以極力反對，但當年愛情至上的我，一切勸告和訓話又怎會聽得入耳，他們要阻止也無能為力。我任性地由華富邨搬到佐敦吳松街的小套房跟你同居，斗室雖小，但勝在溫馨甜蜜。包租婆也讚我們恩愛相襯。

1984年中英雙方簽署「中英聯合聲明」，我第一次在報紙看到「97問題」這四個字，開始出現了「移民潮」。但移民都是有錢佬的玩兒，我是一個有情飲水飽的人，正所謂戀愛大過天，只要能夠和你一起，將來香港變成怎樣我也不怕。

四年開心的日子過得特別快，1985年是我們感情的轉捩點。那時候流行唱「城市民歌」，我在明愛社區中心學懂彈木結他後，向酒廊經理毛遂自薦，試音後由酒廊侍應生，躍升成為酒廊歌手，開始以自彈自唱方式，演唱我最擅長唱的林志美民歌。

我當了民歌歌手，每晚在酒廊中央的旋轉舞台演唱，成為顧客眼睛的焦點，帶給我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不過，最令我感動的，就是看到你在台下忙碌工作時，偶然給我一個欣賞的眼神或笑容，便已經令我心花怒放。但是，漸漸地我們不再四目交投，看到你在台下逃避我的目光，才知道我們之間出現了一條小小的裂痕。再找不到當初「同甘共苦」的感覺。正如每年年初一都有煙花，但它已沒有往年般奪目。

1985年，你我相對的時刻已變得沉默。某晚，我執拾了所有行李，跟你說要搬走，搬去一個女性朋友處暫住。你挽留過我，可惜我去意已決。轉身別去這間曾和你住過四年的小房間，我忍不住流下淚水。

我人雖然走了，但是記憶是不能刪走，我會好好把它保留。

這夜是我在這酒廊工作的最後一晚。一個月前我遞上辭職信，因為決定到加拿大讀書，怕的並不是97後的共產黨，而是怕自己繼續浪費光陰。其實我不是傻女，我亦知道內情：三個月前你跟一名有夫之婦的酒客：嚴太太搭上，嚴先生飛到加拿大工作做「太空人」，留下太太在香港。中年寂寞怨婦找個憂鬱小生來填補空虛，每天過著風花雪月的日子，我又怎能提供，所以惟有選擇離場。

「啪..啪..啪…」掌聲響起，我表演完最後一首歌，燈光漸暗，旋轉的舞台慢慢停下來，我把譜架收起，帶著木結他，徐徐踏下舞台。完成這裡的最後演出。我知道要再見你的話，便要在地球另一端的加拿大。

我沒有怨你，從來都是「人望高處，水望低流」。人應該去追求更好的發展、更富裕的生活。我真的沒有怨過你，亦希望你不要怨我。「嘟..嘟..」我的「佳訊傳呼機」響起，是嚴先生call我。他留言說：「我會在多倫多機場等妳，祝妳一路順風！」。

兩個月前，嚴先生回港時來到酒廊找我，告訴我他太太和你的姦情，證實了我一直在懷疑的蛛絲馬跡。一個月後，明白到始終要面對現實，所以某夜我決定搬離你家。之後，我希望離開香港重新開始，幸好得到嚴先生的幫助及安排，令我可以去加拿大，跟他的兩名子女一起生活、讀書。幾年後，我大學畢業，父母特地到來觀禮，他們都很感激嚴先生一直給我照顧，更非常高興知道我和他兒子訂婚的喜訊。

三十年轉眼過去，我們的兒子亦已經是長得比我高的初中生。老爺嚴先生，離婚廿多年也沒有再娶。最近退休後，每天與三五知己一起打高球。

至於你的日子又如何？還記得臨別當晚我在台上彈著結他唱的最後一首歌嗎？當時我一邊唱，一邊衷心祝福你。我知道我會一直好好記住這四年來，你的一切。

完

卡臣說：多謝歪歪寫了這篇，從女主角出發。故事更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