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屋 (小說)

中國屋 (小說)

錢靜雯和袁志仁是高中同班同學，同住在柴灣區一公共屋邨內。
他們和幾位住在同邨的同學，經常一起打遊戲機、看電影、
打籃球和到屋邨的自修室溫習而成為朋友，
由於靜雯和志仁住同一座樓，因此經常約埋一齊返學放學，
沿途有傾有講，繼而成為了好朋友。

志仁為人較沉靜，說話時總是一句起兩句止，令人有點冷酷的感覺。
他亦是學校籃球隊的隊長，擔任前鋒位置，加上俊朗和高大的外型，
成了女同學們的頭號對象，經常在他身邊出現的靜雯，便慘成女同學們嫉妒的對象。

但男仔頭性格的靜雯，郤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她只覺得和志仁一起很舒服自然，感覺無拘無束。
由於他們經常和同邨的朋友大伙兒一起玩，
中學時代的靜雯未曾對志仁有過任何遐想。
而且在別人眼中「靚仔有型」的志仁，在靜雯眼裡郤是傻仔一名，
他們最愛互相戲謔，這也是志仁說話最多的時候：

「妳連咁嘅平宜都貪，錢靜雯真係『cheap精雯』呀！」
「你連PSP 嘅ISO係乜都唔知？袁志仁真係『原始人』！」

由於經常被志仁戲弄，於是靜雯改了個英文名叫Choco，
因她十分喜愛吃朱古力。

中七高考是學生們努力拼搏入大學而奮鬥的時候。
Choco自小喜愛建築，時常看有關的書籍，還和志仁談論世界各地的建築，
更天馬行空地構思如何重建他們所住的舊式屋邨。
她覺得能為別人建造安樂窩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
可惜臨近會考時Choco大病了一場，令她的高級程度會考成績失準，
未能考入她心儀的建築系，令她傷心不已。
而考入了建築系的志仁對Choco說：「唔緊要！其實妳對建築嘅認識咁豐富，就等我幫妳讀，然後我將妳嘅構想實踐成真嘅建築物吖！」
志仁這番話令Choco感覺很窩心，亦很感激這位好朋友的支持和鼓勵，
忘記傷心的情緒，重拾笑臉說：「哼！你估我唔知！你想搵人幫你做功課之嘛！」
志仁回應：「呀！咁都俾你識穿，記住俾啲好橋嚟呀！我要攞First Honour架！」

雖然Choco讀不成建築系，但她仍能和志仁入讀同一間大學，
若果時間配合的話，他們亦會相約一起上學或回家。
中學是灌籃高手的志仁，升上了大學後，自然亦成了大學籃球隊成員。
他更在多個聯校球賽中為學校贏取殊榮，很自然成為大學女同學們的傾慕對象。
經常和志仁出雙入對的Choco亦成了女同學們「最想互調身份的角色」投票得奬者。

同學們常常問Choco是否和志仁拍拖，又取笑她每天有男友接送。
男仔頭的Choco多少總會帶點少女情懷，有一個像志仁那樣酷的男朋友又實在不錯。
在Choco的記憶中，從沒聽聞志仁有拍拖，Choco心思思都想拍拖。
但由於太熟稔，令Choco對志仁的情感難以啓齒，而且她又不知道他的想法，於是唯有玩測試……

Choco：「唉~ 啲同學成日話我哋拍拖喎。」
志仁：「係咩？！咁你點答佢哋呀？」
Choco：「咁你想我點答佢哋呀？」
志仁：「咁妳想我叫妳點答佢哋呀？」
Choco被志仁的反問法氣得半死，知道再問下去也沒有結果，
於是只好將對志仁這份另類感情埋於心底。

一些知道Choco和志仁不是拖友的女同學，常常要求Choco介紹志仁給她們認識，Choco亦只有無奈地逐一介紹，
每次志仁的反應都很淡然，偶爾約會一兩次後，便沒有了下文。
Choco有時亦會打探一吓他對那些女同學的感覺，
但答案總是令Choco摸不著頭腦的：「她打機都唔叻」、「她唔識打籃球」、「她性格太女仔」……
這令Choco不期然問：「你係咪基架？」志仁只笑而不語，耐人尋味。
為了忘記對志仁的那種感情，Choco也曾和其他男孩子交往，
但可惜每次都不太投入，她覺得和其他男孩一起總有種拘束的感覺，
不似跟志仁般，能夠舒舒服服地做回自己。

大學畢業後，Choco舉家搬到了柴灣區的一個私人屋苑，
志仁在建築公司當初級設計員，Choco則找到一份時裝海外買手的工作。
兩人各有各忙，Choco和志仁亦不能像以往般經常見面，
但逢星期二他們總會相約出來見見面、看看特價電影、交換彼此的工作情況等。
雖然不再住同一屋邨，但他們仍可坐同一輛巴士回柴灣區，
Choco比志仁早一個巴士站下車，每次志仁只會一聲：「Bye」便和Choco話別，
但志仁從不會跟Choco一起下車，陪她步行回家。
但每當Choco抵達自己屋企門口時，她的手提電話便會響起。
志仁十分準時打來問她是否安全返家。
Choco有時候亦懷疑：「喂！你係咪跟蹤我？點解每次時間都咁準？我一入門口，你就打電話嚟？」志仁照舊是笑而不答。

志仁早前參加了一間日本建築商社舉辦的一個亞洲區新晉建築師設計比賽，
志仁的參選作品獲得大會的「新晉大獎」！並在三月中於東京舉行建築作品展覽會。
志仁獲得贊助商提供的機票及酒店住宿，碰巧Choco三月中要到東京公幹睇fashion show買貨版，
志仁邀請了Choco一起順道到東京，看他參與的建築作品展。

三月的東京，天氣仍然寒冷，Choco跟志仁一起乘地鐵到達會場，
展覽設計主題為「未來之家」。Choco穿過幾個hall後，終於看到志仁的作品，
那建築設計正是中學時候Choco和志仁天馬行空地談及自己心中夢想的家園，
而作品命題為「Choco」。

Choco見到眼前的建築模型很感動！心裡想多謝志仁終於實踐了自己多年來的建築構想，而完成這作品，志仁站在Choco身邊，默不作聲。
Choco笑問志仁：「點解你套作品會用我個英文名？」
志仁冷笑幾聲後答：「枉妳喺大學讀咗日文咁多年，竟然連『中國』嘅日文『ちゅうごくChuugoku』都唔識！呢個咁富中國特色嘅design，梗係叫做『中國Chuugoku』啦！」

Choco知道自己表錯情！十分難堪，始終是女仔嘛！
她馬上藉詞要去「御手洗い」（洗手間）化解這尷尬局面，
她對着洗手間的大鏡，冰冷的水澆在手上，
她心諗「Choco」和「Chuugoku」的發音都差幾遠，唔通係志仁死撐，亂說一通？
定係自己真係表錯情？

Choco步出洗手間，不想立即回去面對志仁，她獨自一人在展館內參觀遊蕩。
無意識地行到入口附近一塊大broad前，是介紹各參選建築師的背景和指示其展品放置的地圖。
Choco自然尋找「袁志仁」三個漢字，Broad上有他的相片、個人簡介、作品創作構思、鳴謝等等。
Choco看著志仁用英文撰寫的鳴謝：最後三句他寫：「…I would like to give my immense gratitude to a special person. I cannot complete my work without her support. In this regard, I would like to title my work by her name - Choco」。
　
Choco看罷，血液立即湧上頭部，不知是否由於場內暖氣太強？
還是情緒激動？她臉頰發熱變紅！
志仁早已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遙遙偷望着Choco顫抖的背影，
志仁禁不住滿足地笑了起來！

兩人覺得今天場內的暖氣份外溫暖，
真的從未試過這般溫暖。

完

co-written by賢 &卡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