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臣: 我天生不會用眼睛看人

2012年5月28日星期一

我天生不會用眼睛看人

架著黑眼鏡的阿昌，手拿著紅白色間條的手杖，在跑馬地電車總站附近，緩緩向前行。阿昌正前往他客人的住所，提供上門按摩服務。阿昌是一名失明人士。

阿昌是一位自僱人士，收到客戶的電話後，便上門提供按摩服務，價錢平宜。政府鼓勵傷健人士自力更生，減輕社會福利的龐大支出。

阿昌每個星期一下午三時都會去馬跑地某單位，服務一位已幫襯阿昌三年的「熟客仔」。熟客仔是一名中風臥床三年的七十歲陳伯。阿昌替陳伯的四肢進行按摩，保持他的肌肉彈性。這天下午，阿昌如常到訪陳伯住所。

陳伯跟太太同住，陳老太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婆婆。陳伯的兒子早已搬離該單位。阿昌每次上去，直入睡房工作，陳老太則在客廳做家務。二小時服務完畢後，陳老太便付款給阿昌。

下午2時58分，阿昌在單位門外按門鈴，陳老太比平日遲了少許才開門。阿昌從陳老太的語氣中，察覺到她的呼吸有點慌亂。

阿昌入到客廳，見到一具四十歲的男性屍體躺在沙發上，屍體身上和地板上染有一大灘血跡。鮮血仍從傷口流出，相信剛剛斷氣。地板上有一部染血的電燙斗，應該是兇器。

呀！忘了告訴大家：阿昌其實睇到嘢，視力正常過正常人。他失業時跟師傅學按摩，師傅教他扮盲，可以搏取同情，換來多些生意和多些貼士。阿昌架起副黑超、拿起盲公竹，便開始他的「盲昌按摩」生涯。

「盲昌」的生意果然勝過開眼人，另一個意外收穫是：有些女性客人放下戒心，在阿昌面前換衣服或只穿內衣褲，阿昌要抑制興奮，扮作看不到，否則便會「穿煲」。

鏡頭轉回客廳內，阿昌保持鎮定，當乜都睇唔到，直入睡房工作。原來死者是陳老太的爛賭兒子，債台高築的不肖子今天又上門向母親索錢。隨和的陳老太其實患有「急性無定向躁狂症」，母親被兒子刺激下突然病發，變成另一個兇狠婦人。她發狂用電燙斗重創死者頭部致死。

她錯手殺人之後，碰巧是阿昌到訪的時間。陳老太知道如果拒絕開門，便會引起懷疑，所以唯有放了這個「盲人」入屋。以為阿昌乜都睇唔到，無所謂。

阿昌在睡房替陳伯進行按摩。他對自己說：「現在殺人兇手在屋內，自己一定要表現極度鎮定，若果被陳老太識穿，一定會遭殺人滅口！」阿昌要如平常一樣，從容地替熟睡中的陳伯按摩，陳伯正呼呼地打鼻鼾。

阿昌感到背後有黑影悄悄接近，在梳妝鏡的倒影中，見到陳老太拿著血燙斗，靜靜走進睡房。阿昌想起一句電影對白：「殺一個係殺人，殺兩個都係殺人。」唔通陳老太想斬草除根？阿昌高度集中精神，不能露出絲毫破綻，否則性命難保呀！

阿昌以為自己已經好鎮定，但畢竟第一次見到死屍和殺人兇手，難免會有少少緊張，不禁手微震。結果引來陳老太的懷疑，拿燙斗入睡房。

阿昌在鏡中見到陳老太突然手舉燙斗，撲前向阿昌背後偷襲。嘩！係正常人都會本能地避開，阿昌立即閃身到床的左邊。陳老太重心一失，連人帶燙斗前傾仆向床上的陳伯。

嘩！陳伯突然本能地避開，彈起身，閃到床的右邊。吓？！癱瘓都識起身？唔通激發體內潛能？

陳伯習慣下午瞓晏覺，今天2時57分被客廳的打鬥聲音嘈醒，他從睡房門口驚見到兒子被太太打死在地上。陳伯知道患病的太太病發了，他模仿動物的本能：「扮死」，靜觀其變，再作打算。剛好2時58分，阿昌按門鐘入屋。

三年前，陳伯中風後一直臥床。他投買的保險計畫讓他每月獲賠償一筆生活費用，直至他百年歸老為止。怎料一年半前，他尋得一位坊間隱世神醫，竟然可以醫好陳伯，令他恢復活動能力。但陳伯又唔想無咗筆保險金，唯有繼續扮癱。出街時用輪椅，在家中則活動自如。他沒有終止阿昌的按摩服務，免引人懷疑。但對於陳老太剛才的致命攻擊，陳伯本能地轉身避開。

阿昌指著陳伯，驚詫地：「乜你唔係癱嘅咩？！」

陳太指著阿昌，驚訝地：「乜你唔係盲嘅咩？！」

阿昌指著陳太，驚愕地：「乜你係癲嘅咩？！」

陳老太放下燙斗，倒跌在地上，病發來得快，去得也快。醒後對於自己錯手殺人，感到後悔莫及。阿昌代為報警。待差人入屋後，阿昌和陳伯繼續扮盲扮癱，兩人回警署落口供協助警方調查。阿昌和陳伯慶幸因為「識扮嘢」才逃過一場浩劫咋！

完

二少爺說：明哥這首講盲人愛情的歌，其中兩句歌詞「聽見關心的你開燈聽見開心的你關燈」填得最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