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花生 – 第十節 - 我是兩個（完結篇）

兩花生 – 第十節 - 我是兩個（完結篇）

Calvin站在公共電話旁，質問Kathy為何要欺騙自己？Kathy說：「其實…我而家喺…新宿，不如…等我哋見面先講啦…」Calvin聽她的語氣似乎有難言之隱，他不再追問，畢竟他知道男士應有的風度，對女士絕不能咄咄逼人。大家相約於30分鐘後，在新宿站西口見面。Calvin感嘆：我去大學找妳、妳又去新宿找我，原來玩surprise是需要一點默契和運氣。

Calvin乘地下鐵返回新宿，在車廂中發呆，心裡反覆推測為何Kathy要說謊？電話背後的男子又是誰呢？但想深一層：Kathy跟什麼男子一起，自己基本就無權過問。今天下午他便要離開東京，之後Kathy跟誰一起？是她的自由。

列車終於抵達新宿站，Calvin出閘後離遠見到Kathy站在閘口旁邊。Kathy手拿著伊勢丹百貨公司的購物紙袋。Calvin跑上前，正想開口之際，Kathy不讓他出聲己先遞上紙袋說：「送給你！」Calvin在紙袋內取出一個4吋乘4吋的紙盒。拆開絲帶後，啊！是Jean Paul Gaultier 的銀色手鈪，跟Betty送的一模一樣。

原來Kathy內疚之下，決定買回那手鈪送給Calvin作賠償。昨夜因為百貨公司已於十時關門，未能抽空去購買。所以Kathy藉詞今早要上課，於10時到達新宿伊勢丹百貨公司，等到百貨公司開門後，便到2樓Jean Paul Gaultier專賣部購買手鈪。電話旁的男聲正是專賣部的男售貨員問Kathy選用哪種禮物包裝紙？

Kathy知道若果昨夜說出她要買回手鈪的話，Calvin一定不會讓她破費。所以Kathy向Calvin說了一個謊言，說星期一早上要回大學上課。Calvin明白她的心意，戴上新的手鈪後，多謝Kathy的禮物。這隻手鈪亦可說是暖風機的回禮。

同一款式的手鈪，分別由兩個同一樣面貌的女子送給自己。Calvin卻偏心喜愛面前手上這一隻。

疑問解開後，Calvin自知錯怪好人，說要請Kathy吃午飯作賠罪。Calvin在酒店取回行李後，乘火車向池袋出發。到池袋專門店替Betty的女同事買T-shirt、還有到百貨公司地庫，買些糕餅作回港的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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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許，他們在池袋一間西式餐廳吃飯。Calvin心中倒數和Kathy的相處時間，還尚餘多少。Calvin知道他和Kathy之間夾著一個Betty，他不想製造出一段牽涉愛情、親情的複雜恩怨關係。

Calvin咀嚼完一口意大利粉後，向Kathy正經地說：「我想話個秘密俾妳聽...其實呢…我唔係叫Calvin，我係Calvin嘅孿生細佬，我叫Devan。」

Calvin這樣說，無非想用一個爛笑話，應該是幻想，來替這段曖昧關係找出一條出路。Calvin和Betty、Kathy和Devan：兩對孿生情侶，一行四人，可以一起拍拖逛街，多好啊！

Kathy聽後，哈哈大笑：「黐線！你啲演技超級差！」Calvin陪笑道：「我仲以為呃到妳添！嘻嘻！」在Kathy的不屑笑聲裡，雖然明知是假話，但她卻希望這是事實。Calvin匆匆結帳，他要趕搭2:15分的 Airport Limousine B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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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hy送Calvin到池袋的機場巴士站，Calvin購買車票後，終要跟Kathy道別。Calvin說他不久之後將會再到日本公幹，屆時一定會再次探訪Kathy。Kathy說明年暑假會回港探望父母家姐，到時可以在香港再見。臨登車前，他們來了一個合乎社交禮儀、力度適中的Goodbye Hug。

Calvin登上巴士，挑了一個玻璃窗旁坐位，望窗外的Kathy。隔著玻璃他們聽不到對方的說話，只看見彼此表情。

Kathy慢速地郁動嘴唇，無聲地說出：「T-a-k-e  c-a-r-e  D-e-v-a-n！」Calvin看得很清楚Kathy的口形發出的是「D音」而不是「C音」。Calvin立即用口形動作回覆：「あ-い-し-て！」這句日語是Calvin星期六晚在Doughnut店從Kathy那兒學回來的。

Kathy和Calvin在道別時，借用Devan這個虛構的身份，恰當地去表白及道別。大家都心深領會當中意思，而不需言明。巴士徐徐駛離車站，直至Kathy消失在Calvin的視線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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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vin坐在巴士中看着這個既陌生但又不捨得的都市。他在銀包的暗格中，取出一張粉藍色的memo紙。上面由Kathy用原子筆寫著「祈望世界和平！」昨天兩人在淺草寺交換memo紙後，Calvin一直保留著作記念。Calvin想「世界真細小」，可以在東京重新認識Kathy。

Calvin把memo紙放回銀包時，車窗外的陽光照射到memo紙上，無意間發覺紙張背後有一行用鉛筆極輕力寫的漢字，若不細心觀察是不會輕易看見的。

該行中文細字是：「淺草寺馬路前的故事全是虛構」

吓?! 言下之意，Kathy的舊男友故事全是她編出來，她到日本一直沒有拍拖。原來Kathy昨天一時衝動，唔理咁多，主動地挽Calvin的手臂過馬路，但行到一當半又有點後悔，感到對家姐Betty不起，便馬上編出一個故事來把自己挽手行為合理化。

自星期五晚開始，Calvin對Kathy左猜右度，兩日來徘徊於背叛和忠誠之間。估不到Kathy這位敢作敢為的女子，早已採取主動。Kathy寫在memo紙的暗示，希望Calvin離開日本前能夠發現自己的心跡，無奈Calvin遲了一刻，遲了就是遲了。

Calvin望窗，心想：「唉 ~ 有啲嘢做咗會後悔一時，但係有啲嘢若果唔做，就可能會後悔一世！」望着窗外高速公路上的電燈柱一條一條急速往後退，電燈柱像一個量度器顯示自己跟東京市的距離越拉越遠、與香港的距離則越來越接近。

依依不捨道別Kathy後，擁有同一張臉的Betty又遠在1,841公里以外的香港國際機場等候自己。今夜出閘後見到Betty時，會否把她當作成Kathy的替代品？Calvin不其然輕撫那隻銀色手鈪。

雖然彼此沒有約定，但Calvin和Kathy也絕不會對Betty透露這三天兩夜的經歷。畢竟在世界上有另一個人願意跟自己終生保守着同一個秘密，是一種難得的福份。

全文完

Behind the Scene

故事靈感來至Richard Linklater 的電影《Before Sunrise》，講一對異國男女在奧地利旅遊時邂逅的猜心和曖昧。

故事其實是真人真事，我有個朋友（絕不是我），他海外公幹時，隨道探訪居於海外的女朋友妹妹，妹妹帶他遊覽當地。他告訴我：他真的有一刻喜歡上女朋友的妹妹，最後當然無下文。我將之改編而成了《兩花生》。

為什麼故事名字叫《兩花生》？表面上《兩花生》是借「同一花生殼中藏兩粒花生」比喻「一胎生兩孿女」。其實是我1992年在大華戲院看奇洛斯夫斯基的《兩生花 La double vie de Véronique》時，坐在我後排的一名男觀眾，邊看電影邊剝花生。其間有兩粒花生從他的位置碌到我腳邊。我想：「嘩！乜睇《兩生花》送『兩花生』呀？」20年後遇上合適機會，便馬上借用。

我曾經構思過想寫續集，給Calvin和Kathy一個結局。講Kathy暑假回香港的故事，但最後都是決定放棄。結局留白，讓大家自由去想像，咪仲好啊。

多謝largeheadboy的相片，為故事的帶來日本氣味。

更要多謝世純，是他鼓勵及促使我重貼這個陳年舊故事。期間他的留言更是一針見血，指出很多我忽略了的細節。更要多謝他抽空為《兩花生》寫另一個結局，命運能選擇。世純一日之內起貨，十分快手，仲寫了上下兩集，明晚、後晚(星期五、六9:25見)。我已先睹，十分完滿啊。大家記得明晚再來呀！

最後要多謝大家二十日來的觀看及意見。
(突然覺得自己好似攞獎致詞咁，差啲講埋個獎係送俾我父母添呀)。

完

二少爺說：當年寫這故事時，剛hit這首歌，一路寫一路聽。

東京百貨 - 鄭融

作曲：伍仲衡

填詞：陳少琪

謝謝這涉谷中心 潮流百貨的密林

造就你我的相識 快樂過才能有遺憾

那日我排著隊那餐店太多人

注定了由你牽引走向下一層

一眼就仿似半生 可惜隨換季犧牲

原來我已不需要憑著幾張彩照

重臨舊地到每間店子追思十秒

櫥窗燈關了　傷心還剩了多少

原來我已不需著沉悶色調

不必心血來潮

孤身旅行　增廣見聞

明白痛心過就當遺失車票

謝謝世界的中心 同情我痛苦自尋

日後你到訪一刻 我令你難忘已榮幸

那日我排著隊那餐店太多人

注定了由你牽引走向下一層

相愛或許似試身 挑選才是最開心

原來我已不需要憑著幾張彩照

重臨舊地到每間店子追思十秒

櫥窗燈關了　傷心還剩了多少

原來我已不需著沉悶色調

不必心血來潮

孤身旅行　增廣見聞

難道要等到夜了　懸掛許願字條

(明白痛心過就當遺失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