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燈

紅綠燈

Cliff 在黑暗中偷偷輕拖Gigi的手，
Gigi沒有抗拒，也沒有借故鬆開他，
兩人的手指在對方的手心輕輕漫遊，
可以宣佈：他們兩人的情侶關係正式開始。

* * * * * * * *

Cliff在銀行當投資顧問，Gigi是他的一名客戶，
半年前，Gigi步入銀行，Cliff第一眼望見Gigi，便目不轉睛。
在神推鬼擠之下，Gigi找Cliff查詢她那筆熱錢如何投資？
Gigi由顧客，慢慢變成朋友，傾msn，傾電話，更開始單獨約會。

在08年7月6日星期日，下午5點正，Cliff和Gigi兩人坐在電影院內睇戲，
Cliff 在黑暗環境中，偷偷輕拖Gigi的手，
Gigi沒有抗拒，也沒有借故鬆開他，
兩人的手指在對方手心輕輕漫遊，
觸手這一刻，他們兩人正式肯定對方是情人。

Cliff因為他的工作關係，對數字特別敏感，
兩人互相肯定對方的時間是「5678」，（08年7月6日5點正）
他深信這段緣份一定是上天冥冥之中的精心安排。

晃眼半年，愛情仍在蜜月期，
踏入12月，聖誕節快到，是他們的第一個聖誕節．
Cliff希望給Gigi帶來一個難忘的聖誕節，
他心裡計劃請Gigi到北京旅行，彼此渡過一個難忘的白色聖誕。

但自上個星期六開始，Gigi一直神不守舍，心神恍惚，
Cliff這個星期一跟她晚餐時，試探Gigi的鬱結，但Gigi迴避拒答。
晚間傾電話時，Gigi欲言又止，Cliff猜想難道有第三者出現？
他們相約星期四晚上一起晚飯，Cliff打算在當晚告訴她：首份聖誕禮物是一趟北京旅行。

星期四晚飯時，Gigi仍然心不在焉，Cliff再三追問都是不得要領。
Cliff打算用北京旅行逗Gigi開心，怎料Gigi聽後沒有半點高興之餘，
還說年尾工作較忙碌，不能抽身請假去旅行。
一桶北京八達嶺冰山雪水，朝Cliff頭頂淋下！

晚飯後兩人去停車場取車，天氣寒冷，
Cliff駕車送Gigi回家，Gigi家在尖沙咀。
駕車途中，Gigi終於鼓起勇氣向Cliff說出真相，
原來Gigi想在今夜向Cliff提出分手。

半年前，Gigi跟已拍拖三年的男友，因性格不合而分手，隨後才跟Cliff開始。
12月初，前度找回Gigi重修舊好，
其實Gigi對那份三年的感情仍未完全放低，思前想後，決定重投前度的懷抱。
立定心腸，讓這段僅半年壽命的感情劃上休止符。

車廂中的Cliff，十分不甘心；問Gigi有否轉彎的餘地？
Gigi說：「其實…我….兩個都愛！」
Cliff：「哼！兩個都愛，即係兩個都唔愛！」
Gigi：「我個心…十五十六，不如….交俾個天決定！」
Cliff：「吓？點交俾個天決定吖？」
Gigi：「如果我哋架車，連過三盞紅綠燈都係綠燈嘅話，咁我哋就一齊！」
Cliff：「好！一言為定，由而家開始計！」
Cliff雙手握緊呔盤，腳下使力踩油！
感情交由天決定？其實是交給自己手中的呔盤決定。

當時他們的房車正在太子，沿彌敦道往尖沙咀方向駛去，
第一盞紅綠燈豎在旺角道，Cliff輕而易舉衝過去這盞綠燈，
工業貿易署就在房車的左邊擦身而過，
第一關過了。

第二盞紅綠燈在亞皆老街，房車距離交通燈尚餘30米，正亮著綠燈，
Cliff估計當房車到達燈前，綠燈便會轉黃再轉紅，
Cliff情急之下，連指揮燈都唔打就cut入左線，急扭抽頭扖過前面架Civic後，
踩盡油門，衝過面前的黃燈，如奧運短跑手壓線，
引來車後Civic發出的震耳響按聲！
第二關僥倖過了。

只剩下最後一盞燈，Cliff便可以跟Gigi一起，手心冒汗。
第三盞紅綠燈在登打士街，嚴陣以待，房車距離交通燈尚餘100米，
當時交通燈亮著紅色，Cliff從心裡笑了出來，
因為他略為減速，估計當房車到達燈前，紅燈便會轉成綠燈，
第三關一定可以順利通過！

不出所料，Cliff在擋風玻璃前見到他這生中最亮麗的綠色，
在面前亮著，勝券在握。

怎料，有一位行動不便的阿伯，在剛才綠燈尾，一拐一拐地橫過馬路，
轉燈後，仍只橫過咗馬路的四分三，尚有四分一路程。

而左線有一架雙層冷氣巴士，令 Cliff不能cut入左線避開，
Cliff在擋風玻璃見到這位阿伯，有兩個選擇：1，撞過去；2，停車。

人命攸關，Cliff的反射神經令他踏break，在信和中心旁的綠燈前急速剎車。
幸而他們早已扣上安全帶，沒有受傷。
用一條路人性命來換取一份感情，代價實在太過轟烈！

Cliff垂下頭嘆氣，撫著呔盤，輸了！最後還是輸了！
後面的貨van響按，響按的對象是這位行動緩慢的阿伯，
阿伯舉起右手致歉，但Cliff終生都不會接納這位阿伯的道歉。

房車繼續向前行，Gigi說了一些道別和多謝說話後，在金馬倫道下了車。
Gigi湮沒在夜幕的街角裏，
Cliff望一望手錶，分手的時間是晚上10時9分。
由5 6 7 8 開始，9 10 11 12終結（12月11日10時9分）
想起這堆數字密碼的巧合，Cliff只好認命。
如果上天安排他們一起是緣份，那麼，分開也算是天意。

Cliff望著周遭閃爍的聖誕燈飾，看到歡天喜地的途人，痴纏的情侶，
自己孤獨呆在車廂內，西褲的膝蓋位置，
被雨花沾濕了好幾點。

Gigi and Cliff
（5 6 7 8 – 9 10 11 12）

後記
打後的日子，每當Cliff認識新朋友或新客戶時，Cliff都會問他們：「你記唔得喺2008年7月6日星期日下午5點正，你做緊乜嘢吖？」

完

文字靈感取於《少女的祈禱》